风吹麦浪

原作：The Social Network/TSN
CP：MarkxEduardo
文案：Eduardo有一天接到了Mark的意外来电，一年后，他遇到了一个跟以前很不一样的Mark。 
前情：  00  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Bella J Sumpter是个40多岁的颇具盛名的专业心理治疗师。从Mark嘴里知晓她的名字后，Eduardo就在网上对她进行了全方位搜索（当然是背着Mark）。他对她的长相、学历、从业经历等等信息简直是做到了应熟尽熟，所以在那个一袭干练黑色职业裙的棕发女士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的时候Eduardo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Mark？”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廊道等候区的Mark（还有他旁边的Eduardo），迈向诊疗室的脚步停了下来。“我不记得我们有预约？”她的语气迟疑了下，似乎在回忆是否真的有预约而自己忘了。

“不，我们没有预约。”Mark冲她露出了个微笑，解除了她的疑惑，“是我临时决定过来的。”

Dr.Sumpter的眉毛向上挑了下，她敏锐的目光上下打量了Mark一圈，“你看上去还不错，”她迷惑了一下，但很快换上了关心的语气，“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Mark的回应是面色无辜地耸了耸肩。

“呃……那个，不好意思，”Eduardo觉得自己最好接口，“Dr.……”

“叫我Bella。”Dr.Sumpter友好地打断了他。

“呃，Bella。”Eduardo顺从地改了口，“我是Mark的……朋友，是我要Mark来见你的，他最近有做噩梦的情况，我有点担心他。”

“你又开始做噩梦了？”Bella的目光转向了Mark，而Eduardo也为她这句话里的隐含意思同样看向了Mark。

“只有一次，我当时生病了。”Mark脸色如常。

Bella沉思了几秒。

“我可以从上午抽出点时间给你，”她看了下手表，“但我现在里面正有一位病人等着，你们能……”她把目光看向了Eduardo，“抱歉，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Mr……？”

“Saverin，Eduardo Saverin。”Eduardo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忘了自我介绍。

Bella似乎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Saverin？”她看了他一眼，“Eduardo Saverin？现在我明白了。”她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很快又恢复了正式的神色，“所以Mr.Saverin，你可以陪Mark先在这等一会，我会尽快的。”

 

直到Bella进了诊疗室，Eduardo才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

“我觉得她认得我。”他小声地跟Mark抱怨。

“嗯哼。”Mark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Eduardo看了他一眼。“你跟他提过我？”

“也许？”Mark无辜地耸肩。

现在Eduardo有点好奇了。“所以……是好的那面还是坏的那面？”他有点忐忑地问。

“我不知道，也许都有？”

Eduardo怎么看都觉得Mark笑得很可疑。

“这下好了，早知道我就不用表现得那么紧张了。”

“你很紧张？”Mark奇怪地看他。

“我当然紧张，她是你曾经的主治医生，”Eduardo压低了声音惊呼，“我当然得表现得够好才能让她对我有个好印象。”

Mark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她现在依然是我的主治医生，我们有长期协议。而且你要知道，她并不会因为你表现的好不好而决定是否对你多透露一些有关我的问题——那取决于我本人的意愿。”

“至少值得尝试不是么？”Eduardo同样回他以眨眼。

“你知道你可以直接说服我让你和我一起进去的。”Mark提议。

“不，我不会，Mark。”Eduardo拒绝了他的建议。虽然Eduardo的确很在意Mark的心理状况，但他不会采取这种旁观的形式（即便是Mark自己同意）。“那是属于你的心理治疗，我不想让你有压力，你需要这个。”一个能让你放松吐露的机会。

“你确定？”Mark还在诱惑他。

“当然。”Eduardo挑眉，坚定立场，“我会在外面等你。”

 

虽然Eduardo回答得很大气，但实际上Mark一进去他就陷入了不安纠结之中。一会担心Mark的心理疏导会不会出状况，一会又担心他的治疗没有效果，一会又后悔自己刚干嘛要拒绝得那么正气，总之就是各种心情忐忑。

Mark并没有进去很久，大概半小时左右就出来了，但Eduardo还是感觉时间难耐地松了口气。

“好了？”他颇有些急不可耐地迎上去询问。

Mark对他慌忙迎上前甚至打断了他和Bella道别的行为颇有些自得地挑了挑眉，Bella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Eduardo有些尴尬地立在了原地。好在Bella并没有在意他的失态行为。

“Eduardo是吗？”她对着Eduardo露出一个笑脸，“我正好有点事想和你谈谈，有空吗？”

Eduardo绝对意外她的这个提议，他本来还在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能和她单独地聊一聊。他下意识去看Mark，Mark没什么意见地耸了耸肩。

“绝对有空！”

 

事实上Bella并没有对他多说什么。

“你知道我不能对你多说什么，病患协议之类的东西。”在Eduardo开口前，她就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态度。

“只是想让你知道，Mark的心理状况没有什么大问题。我猜他的小状况可能跟最近的工作疲劳有关。他的心理状况一直恢复得不错，让他保持心情舒畅就行。”

“你也不用对他太担心，”她看着Eduardo似乎还想说什么的表情，又添了一句，“Mark是我见过自我恢复最好的人，给他多点时间。”

 

“所以Bella跟你聊了些什么？”在回去的车上Mark装作无意地问起。

“也没什么，就告诉我你恢复得挺好的，让我不要太担心。”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能对我的心理状况放下心了？”Mark挑了挑眉，认真地看他。

“大概？”Eduardo谨慎地选择着措辞，“至少目前是。”

“所以我现在是长期留待查看人员？”Mark打趣。

“不，Mark，你不是什么长期留待查看人员。你是我男朋友，你身心状况本来就是我的关注之一。”Eduardo严词更正。他不想让Mark觉得他只是因为知晓了他曾经的遭遇而对他另眼相待（或紧张上心），“而且这本来就是个长期过程，只要我们还在一起。”言下之意即除非我们不在一起了，我才可能对你的身心状况不再关注。

“好吧，我希望那天永远都不要到来。”Mark显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笑眯眯地接口。

Eduardo不由得注意到从Bella那离开到现在Mark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

“你心情很好？”

“我为什么要不好？”Mark无辜地回望他。

Eduardo不置可否。他还记得早上过来前Mark可不像现在这么兴致高昂，不论Bella和他谈了什么，看来都很有效地疏解了他。

“既然你兴致那么好的话，我能要求你和我一起去个地方么？”

“另一个‘请求’。”Mark坐直了身子，看上去有点微微意外，“为什么我觉得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呃……如果我说是你会生气吗？”Eduardo小心地瞟了他一眼。

“所以你的确安排好了一切？”Mark这回完全没掩饰他的惊讶，“Wardo，我想要休假是因为我想要私人时间，和你在一起的私人时间。”他严肃地抱怨。

“如果也是和我一起呢？”Eduardo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私人，Wardo。”Mark提醒他，“意思是只有我和你。没有Dr.Sumpter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人。”

他现在的表现有点像精心期待良久的茶话会突然被未被邀请的第三人破坏了一样。Eduardo为此咧开了一个笑容。

“我保证这次绝对只有你和我。”

 

Eduardo这次带Mark去的地方的确很私人。他去的是一座私人豪宅，不是大城堡的那种，但也是花园洋房小院的精致布局。Mark跟着Eduardo从前院进来的时候还在疑惑。

“我们不是在私闯民宅吧？”

“当然不是，Mark。”Eduardo笑出了声，冲他摇了摇手里的钥匙，“我刚可是用钥匙开的门。”

“这看起来像没人住，”Mark观察了下安静的院落，Eduardo并没有带他进入房间，他正带着他往后院走。“新房？”

“对。从一个房产商朋友那借来的，装修后还没对外展示过，”Eduardo对Mark眨了眨眼，“所以我们可以算是第一个有幸进来参观的人，绝对私人。”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参观的，如果你喜欢这种别墅，我可以……”Mark本来还在吐槽的话突兀地停住了，他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Eduardo想要带他去的目的地。

“Wardo？”他有些不安地停在了原地。

Eduardo就站在离他一米开外的台阶上：他们面前是一座200多平米的私人游泳池，蔚蓝的池水在春日暖阳的温柔照射下闪耀着诱人的粼粼水波。

“Mark。”Eduardo就站在那里轻柔地叫他，但除此之外他什么多余动作也没做，就只是耐心地等着Mark自己的决定。在犹豫几秒后，Mark朝他走近了几步，Eduardo脸上的笑容加大了。

“你知道我高中得过少年组的游泳冠军么？”Eduardo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解衣服，“我觉得我应该也能当个不错的游泳教练。”他对Mark露出一个露齿微笑。

“你想教我游泳？”Mark看上去还是有点紧张不安，但听到Eduardo的话他露出了一个有点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

“怎么？”Eduardo奇怪地看他。

“你要知道我会游泳。”

这倒是有点出乎Eduardo意料，他本来以为Mark不会游泳——显然是受惯性思维影响——所以想从教他游泳开始帮他克服对水的恐惧。不过现在来看，如果Mark本身就会游泳的话，那么他怕水就只是那次事故的后遗症了。

“是吗？至少我们可以免去第一步的游泳教学了。”Eduardo只愣了一秒就重新理清了思路。他一边换上了预先准备好的泳衣，一边把Mark那件扔给了他，“那我想下水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Mark也许还想说什么，但Eduardo已经一个纵身跃进了泳池，并且姿态优美地迅速地游了个来回。

“哇哦，我信你得过游泳冠军了。”Mark一边欣赏着Eduardo矫健的泳姿，一边慢腾腾地换衣服。

“你打算戴着你的手表一起下水么？”Eduardo打趣。他注意到Mark已经脱下了上衣，换上了泳裤，却忘了褪下腕上的手表。

“我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光着了。”Mark低头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表情有点阴郁不明地抱怨。

“好吧，留着你的Casio吧，希望它防水性能够好~”Eduardo没有强求，他知道Mark肯下水就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他不介意他给自己留点有安全感的东西。

Mark已经站在了半腰高的池水里，但他迟迟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只是低着头定定地盯着水面。

“It's ok。”Eduardo游到他面前站定，“我就在你身边，你只需要克服在水里的恐惧就够了。”

“Fear or Feel？”Mark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Fear。”Eduardo有点意外地看他，“有人跟我说，没有什么恐惧是无法战胜的。”

Mark只是皱着眉，出神了好几秒才语气飘忽地开口。

“I don't feel the fear，I feel the pain。”他盯着水面神情难辨。

这是Mark第一次直白地谈到他真正恐惧的感受，Eduardo愣了一下。

“所以我会在这，”他伸出手，等着Mark回应，却并不催促，“I am here for you。”

Mark终于动了，他搭上了Eduardo的手，Eduardo荡开了一个笑容。

“Good。”他牵引着Mark慢慢移动到深水区。“我想你怕的是沉入水中？”他从Mark脸上的表情确定了这个想法，“那我们就从潜水开始。”

Eduardo耐心地引导着Mark缓慢地下潜，期间一直保持着和他目光对视和双手紧握。在彻底沉入水面前，Eduardo最后给了Mark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他们同时沉了下去。

一开始进展得很好，Eduardo能从水下看到Mark紧闭着双眼保持着憋气的平稳节奏。然后他突然动了一下，开始惊慌地挣扎起来。他很快挣脱了Eduardo浮出了水面。

“你还好吗？”Eduardo也随后浮了上来。Mark停在他一臂之外大喘气，他的脸色看上去十分不好。

“对不起，我有点……”他没有说下去，但Eduardo理解他的意思。那一刻他肯定是回忆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而那直接导致了他的憋气失败。

“嘿，你不在那里，”Eduardo再次上前握住了他，“你和我在一起，”他深深地看进Mark的眼睛里，“当你在水下的时候，记住这点。”

第二次的尝试他们都多了点经验。这回Mark没有一下去就闭上眼睛，他牢牢注视着水下的Eduardo，甚至在他的牵引下，往外还游出了几米，直到最后他气息不支。

Eduardo在他呛出第一口气泡时游过去拉起了他，带着他浮出水面，并在他咳出第一声后，倾身上前用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

他能感觉到Mark在发抖，而且他的身上散发着很不正常的明显不属于这个季节和水温的凉意。Eduardo一直等到Mark渐渐恢复了平静才结束了这个深吻。

“你这是色诱。”Mark还在轻微地喘气（显然不是因为呛水的原因），但他的脸色生动了许多。

“不，是爱的鼓励。”Eduardo得意地笑着，放开了Mark，又往外游开了几米。

“现在试试这个距离？”他循循善诱。

“你这是违规教学。”Mark皱眉抗议。

“对你有用就行。”Eduardo调皮地眨了眨眼。

Mark眯了眯眼，他衡量了一下两人间的距离，似乎是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深吸了口气，潜了下去。

一秒后他破水而出，不偏不倚正好停在Eduardo面前。

“奖励。”他攀上Eduardo的脖颈，自动自发地开始索取奖励。

Eduardo任由Mark攫取他的双唇。他的身体还有些抑制不住的轻微发抖，但他的情绪和呼吸已经平稳顺畅。Eduardo觉得这是个好进展。

 

Eduardo最近很精神勃发，一方面是对Mark的克服恐惧教学循循渐进并颇有成效（Mark现在已经能在水里潜上近一分钟了，Eduardo自己都做不到），另一方面是Mark的生日就要到了，Eduardo正计划着该怎么给他庆祝。

“办个生日Party？”Sharon没什么建议性地建议。

“我不知道，Mark好像不太喜欢Party。”Eduardo耸耸肩。事实上他觉得Mark不喜欢一切嘈杂的环境——这发现是Eduardo有一次带Mark去酒吧时发现的（他只是突发奇想想去喝个酒）。Mark表现得非常焦躁和不安。

“我不喜欢人多嘈杂的环境。”事后Mark承认。“那会让我无所适从。”

Eduardo记在了心里，觉得这可能跟他事故后安全感缺失有关。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Party。”Sharon白了他一眼，“要看是谁为他举办以及有哪些人出席。”

“所以你的建议是？”Eduardo虚心地请教。

“如果他不喜欢嘈杂的Party，你就为他办个小型的生日会好了，没有外人，只有你们共同的朋友，一起聊聊天，回忆一下共同时光的那种。”

这个建议对Eduardo还挺有吸引力的，主要是他发现自己还真没有和Mark好好畅聊一下昔日时光的机会。倒不是说他想回味一下对簿公堂那些，他们也有不错的哈佛时光不是么？Eduardo还蛮怀念那些日子的。而且这是个很好的跟Dustin和Chris这些老朋友聚聚的机会。和Mark在一起后，他还没来得及和他俩重新联系——当然和Dustin上次的匆忙一面不算在内。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Mark的时候，Mark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想给我办个生日会？”

“就是个小型的好友聚会。我们可以叫上Dustin、Chris之类的亲近好友，就在自己家，搞个类似烧烤派对之类的东西。”

“你知道Dustin只比我小8天对吧？”

“所以？”Eduardo不明所以，难不成因为他俩生日太接近，另一个人就不能举办生日聚会了么？

“他打算在他生日的时候订婚。”Mark解释，“所以如果你很想参加个Party，我们可以直接去他这个。”

“Dustin要订婚了？”这倒是让Eduardo惊讶了一下，“哇哦，这可是值得恭喜的事，我都不知道呢。”

“那是因为他直接通知的我，显然他觉得我俩我是那个拿主意的人~”Mark笑得一脸餍足。

“Yeah，行了，一家之主。”Eduardo调侃，“所以我们该准备些什么礼物？”

“我以为我们出席就已经是最好的祝福了？”

“拜托，Mark。有点人情观念。”

“正因为关系好我才不考虑那些虚伪的人情世故，”Mark耸肩，“Dustin肯定不会介意我空手出席的。”

“他当然不会介意，但这是礼貌问题。”Eduardo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这种事还是交给我来操心吧，你肯定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Mark对此自然没什么意见。

 

最后Dustin的订婚宴并没有定在他生日那天，因为某些私人的原因，它提前了两周。所以当最后坐在了Dustin订婚宴台下时，Eduardo还在念叨下周的Mark生日他还是可以举办个小聚会。

“我可不想连续两周参加什么费人心力的聚会。”Mark反对。

“注意点说话，你现在还在别人的Party上呢。”Eduardo提醒，对Mark无所谓的耸肩无力摇头。

Dustin本来还想邀请Mark作为特邀嘉宾上台发言的，但被Mark拒绝了。“留到你正式婚礼那天，老兄。”他说，于是Dustin干脆去掉了好友致辞这个环节，取而代之的是Chris从塞维利亚寄回来的祝福录像：抱怨Dustin突改时间害得他没赶上航班，以及这份缺席一定要在他婚礼上再补回来。他还爆料了几个大学时期Dustin的糗事趣闻，惹得新娘子和一众宾客笑得前俯后仰。然后他们在宾客的祝福中交换誓言和对戒。

“我想到要送你什么礼物了。”在台上幸福的一对甜蜜接吻的时候，Eduardo碰了碰Mark，忽然开口。

“不，绝对不行。”Mark语气意外地严肃，Eduardo有点奇怪地转头看他。

“求婚这事一定得我来！”然后Mark义正言辞地宣告。

Eduardo意外而又惊喜地笑开了。

“所以你打算跟我求婚？”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显然Mark也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透露了自己计划已久的小秘密。

“好吧，现在你毁掉一切惊喜了。”

“我可没提这个，是你自己说起的。”Eduardo无辜地眨眼。

Mark挫败地小声咒骂了一声。

“放心，我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Eduardo好笑地看着他。

Mark的挫败沮丧更深了。

“所以你想到的礼物是什么？”Mark试图扳回一局，但Eduardo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惊喜。”他眨了眨眼，“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Eduardo其实想的是房子。在看到Dustin和他女朋友（现在是未婚妻了）站在花台上甜蜜拥吻的时候，想要和Mark拥有一个家的念头就这么浮了上来。他想有一个家，和Mark共有的一个家。不用什么别墅豪宅，简简单单的带阳台的两层小洋房就行，最好还有后花园和游泳池——就像他带Mark去游泳的那座一样。Eduardo之前本来还在犹豫自己这个念头会不会让Mark觉得有些进展太快，但显然Mark随后不小心透露的信息给了他信心。Mark也想和他在一起，他会喜欢这个的，这会是个绝好的生日礼物。

 

仪式过后Eduardo抽了个空去餐点桌弄点吃的，等他端着两盘子水果和糕点回来的时候，Dustin正在和Mark聊天。Eduardo站在远处观察了一会。

他还是觉得Dustin和Mark之间感觉怪怪的。并不是说他们俩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而是那些存在于细节中的违和感。比如Dustin每句话说完后会刻意停顿看向Mark的目光，比如他下意识站得离Mark稍远且保持正对着Mark的不自在姿态，还有他几乎算是不动声色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Mark的关心视线。相比之下，Mark倒显得自然多了，没什么奇怪的动作也没什么奇怪的表情。

Mark似乎讲了个什么笑话，Dustin被逗乐了，小小地拍了下他的肩。

Eduardo在这个时候走了过去。他把手里Mark的那份餐盘递给他，同时友好地跟Dustin打了个招呼并祝贺他订婚愉快，Dustin接受了他的祝福，同时感谢了Eduardo送的那份很有亚洲特色的骨瓷餐具的礼物。以这个为话头，他们随后又聊起了一些Eduardo这些年在亚洲的兴趣见闻。Mark这时候已经把心思放在了手里的食物上，Eduardo看到他挑起了一块纸杯蛋糕。

“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喜欢那个，”Eduardo凑近Mark耳边小声提醒，Mark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受惊似的稍稍躲了一下，“我刚吃了一个才发现那里面是西红柿。”

Eduardo说完后没等到Mark的回应，他意外地抬起眼去看Mark，却发现Mark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Eduardo顺着他的目光，看到Mark是在盯着Dustin，而Dustin也停下了话头，正一脸震惊诧异的复杂表情看着他们两个。

“怎么了？”Eduardo疑惑地皱起了眉。

Dustin的表情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晦涩不明。他的目光在Eduardo和Mark（更多的是Mark）身上快速地来回扫过，看起来很想说出些什么，却只是咬紧了嘴唇。然后他干脆失态地留下一句“抱歉失陪”就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发生了什么？”Eduardo完全莫名其妙中。

“没事。”Mark的脸色同样有点晦涩不明，“也许他突然想到有什么急事要办。”

“在你送我你的礼物之前，我有些事要告诉你。”他突然说。

“怎么？跟那个‘我假装不知道的秘密惊喜’有关？”Eduardo调侃。

“也在那之前，”Mark停顿了一下，“也许你听过这件事后需要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的关系。”他的语气很认真。

“你们俩不会真发生过什么吧？”现在Eduardo有点不安了。

“当然不是。”Mark对这个时候Eduardo还能跑偏的思维真是哭笑不得，“和Dustin无关，是我自己的事。”

“那就行，”Eduardo长舒了一口气，“我快被你俩之间那奇怪的气氛给吓死了。”他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Mark并没有被他刻意逗乐的行为逗笑，他看上去还是有点情绪低落。

“也许你听过我说什么之后会改变现在的看法。”

“有严重到这个地步？”Eduardo不得不停下了想对这件事一笑而过的玩笑态度。

Mark看上去似乎有点走神，并没有注意到Eduardo的问话，Eduardo按上了他的肩头。

“嘿！Mark！”他唤回了走神的Mark，直到他看向自己才认真地开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改变主意，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和你在一起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他盯着Mark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我想和你在一起。”

Mark看上去安心了不少，他脸上那种不确定的神色渐渐褪去了。

“我知道了。”他小声地嘟囔，但还是不忘要求，“但是你得答应我你会认真考虑。”

“OK，”Eduardo给了他一个微笑，“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个莫名的突发事件过后，Mark看上去兴致乏乏，Eduardo带着他远离了欢闹的宾客，往后花园深处漫步。Dustin不知从哪选的这个室外派对地点，还挺“曲径通幽”，绕过一排茂盛的灌木，后面竟然还有个精巧的户外泳池，不是常规的那种四方形，而是两个圆形连起来，像分男女区的那种，只不过中间是被一条青石砖桥隔开，看上去像个“∞”字形。

泳池边用半人高的红绳隔开着，估计是没打算用于这次派对。不过这种简陋的隔离措施对真正有心的人就没什么用了，比如Eduardo就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正趴在泳池边吃力地捞着一个漂上了水面的气球。她整个身子已经有一半悬出了实地，看上去摇摇欲坠。

“嗨！小心点！”在小女孩一个用力差点摔下水之际，Eduardo眼疾手快地穿过去一把抱起了她，“这很危险的，你父母呢？”

小女孩穿着蓬蓬的公主裙，Eduardo猜想应该是哪个宾客带的孩子，不知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远离派对中心的后花园来了。

“你能帮我捡那个气球吗？”小女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祈求地看着他。

“宴会上还有很多别的气球，我可以再给你去找一个。”Eduardo看了眼那已经快漂到水池中心的气球，觉得那个距离要捞起来已经不太可能。

“我就要那个，”小女孩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那上面有我的史迪奇。”

Eduardo再次看了看那个气球，尝试着拨动了下水面，水波荡漾开去，在接近气球半米内就消散了。

“我去找点东西过来。”Mark走了过来，很快了解了状况。

“不用那么麻烦，”Eduardo瞅了瞅四周，这里离宴会中心已经挺远了，基本上没什么人过来，而且中间还有一丛灌木林挡着。Eduardo先把小女孩抱离了近水区，然后才折身返回。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经过Mark身边时，Eduardo调皮地对Mark眨了眨眼，然后三下五除二地扒下了自己的长裤和外套，噗通一下扎进了泳池。

“Jesus，Wardo，你在做什么！？”Mark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

“你知道在有些地方的订婚传统上有一项活动是要互扔对方下水么？”Eduardo从水里冒出个头，笑得一脸灿烂。

“很显然不是在这里，而且你也只是心痒痒想下水而已。”Mark毫不留情地揭了他的底，Eduardo笑得更欢了，“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游泳。”Mark皱起了眉。

“我有跟你提过我父母的婚礼是在海底举行的，”Eduardo捞到了那个气球，游回到了Mark脚边，“穿潜水衣深入海底的那种。”

“你也想要那样的婚礼吗？”Mark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也许得看你~”Eduardo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他的确没想过一定要海洋婚礼，不过如果Mark接受他会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念头（战胜恐惧共创新的美好记忆之类，就像他母亲那样，绝对会很有纪念意义）。

Eduardo将那个印着史迪奇的玩偶气球递给了一边的小女孩，然后又潜了回来，向Mark噗了口水，打湿了Mark为Dustin订婚宴特意穿上的皮鞋和西装裤脚。

“恶……”Mark嫌恶地皱了皱眉，“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别人家的订婚宴上吧？”他还不忘提醒。

“反正我已经下来了，不如多游一会。”Eduardo干脆又游开了几米，“我发现你现在没那么怕水了，”他注意到Mark从一开始就站在两水池交接的横砖桥上，显然没觉得危险，“这是个好现象，说明我的教学很有成效不是么？”他暧昧地对Mark眨了眨眼。

Mark对他自恋的回应是呵呵的两声假笑。

Eduardo忽然有了个主意。“嘿！我觉得……”他在水里踉跄了一下，“该死，我觉得我好像有点抽筋了。”他抱怨了一句，下一秒却忽然沉入水里没了身影。

“Wardo？”Mark惊慌了一下，蹲下身不由自主地紧盯着他消失的地方。

“他去哪了？”小女孩软糯的童声响在一旁，Mark却置若罔闻，只是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平静的水面。

一秒，两秒，十秒，二十秒，四十秒。

Eduardo终于破水而出，他大大地长舒了口气，带起了巨大的水花，但还没来得及抹干自己脸上的水滴，就迫不及待地回过身对着Mark炫耀：

“哈哈！吓到你了吧？我刚那绝对可以创一个记录了！”他刚刚特意绕了个大圈，一口气直接从那边的泳池潜到了这边靠岸。

他兴致洋洋地对着Mark的背影叫唤，Mark却只是蹲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身子都不曾转过来。

“呃……Mark？你生气了吗？”Eduardo忽然意识到自己会不会玩笑开过了，“对不起，我刚……”他刚想向Mark那边迈进解释，却看到Mark似乎深提了口气，然后他就一头扎进了水里。

Eduardo愣在了原地。

“现在换他藏了吗？”一旁的小女孩稚气十足地仰着头问他，Eduardo却没什么心思回答他。他不安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水面平静如从来没起波澜。

“Mark？”Eduardo有点心慌了。“ok，你是要吓回我吗？”

Mark的潜水其实比Eduardo要好，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比Eduardo潜得更深更久，但问题是Eduardo不知道他现在是在跟他闹着玩还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更不用说他那个还没完全消除的水下恐惧。

“好了，我认输了！你可以出来了，Mark！”

他又等了一会，在再次只有寂静无声的回应后，终于按捺不住地朝Mark跳下去的那边潜了过去。

 

当Eduardo托着Mark昏沉的身体爬上岸时，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好了，我抓住你了，”Eduardo手忙脚乱地开始解Mark的西装扣，“没事的，会没事的，Mark？”Eduardo无法停止自己毫无头绪的自言自语，他脑海中关于溺水急救的常识忽然都搅成了一团而无头绪，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放平Mark，也不知道身边的惊叫和哭声是哪来的，整个人都只知道机械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的动作。

“Mark…oh god…Mark，Mark……”他一遍一遍地叫着Mark的名字，迷迷糊糊中他似乎感到有匆忙的脚步来到他周围，好像有人的惊呼声，或许还有人在打电话，但Eduardo完全无知无觉，眼中只看得见Mark紧闭着双眼的惨白面容，直到一把熟悉而强势的声音拉回了他涣散的思维。

“发生了什么！？”

是Dustin。他蹲跪在Eduardo对面，一只手强撑着Eduardo胸口，强迫他看向自己。

Eduardo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他断断续续地开始回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oh God……我以为他也想吓我……我叫了他，我叫了他的，可他背着我就像没听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跳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但Dustin也不需要他再说什么。

“理所当然他像没听到！”Dustin一把推开了他。他的表情愤怒而狂躁，夹带着Eduardo所能承受的最后重量。

“他他妈根本就听不到！”

下一章10

【大家是不是都快忘了，我最开始说过马总身上有不可逆的身体伤害……所以，这就是了：他听不到。从开篇到现在，马总一直都听不见。在大家都忙着写失忆失明梗的时候，我脑洞清奇地写了个失聪……以及欢迎大家回过头去找线索。】
PS：我终于能把这个埋了快一年的伏笔给说出来了，憋死我了都，感动泪流/(ㄒoㄒ)/~~→_→还好意思说，谁叫你自己拖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