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麦浪

SPN兄弟本命。
欧美圈散户,观剧杂而乱。
经常三分钟热度,四处游荡,踪迹不定。

【ME】A place nearby(天堂若比邻)10

原作:The Social Network/TSN
CP:MarkxEduardo
文案:Eduardo有一天接到了Mark的意外来电,一年后,他遇到了一个跟以前很不一样的Mark。 
前情:  00  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Eduardo一直都知道重逢后的Mark有很多改变,比如他比以前更平和,更细心,更善于倾听。同时他也比以前更没耐心,缺乏安全感,对接触警觉并且讨厌嘈杂。

如果他再细致点,他还可以说出更多Mark身上的细微差别。比如他每到一个陌生地方会第一时间先关注周遭环境,并且喜欢选择总览全局能尽收眼底的一侧坐着;比如比起并排他更喜欢和人相对而坐,也很少和人并肩而站,即便有(大多数时候是和Eduardo)也会有意识地微微侧前一步;比如他说话时其实很随意,有点漫不经心地游移四周,但听人说话时会很认真,介于真诚和审视之间地看着你;比如他经常会有小小的出神或发呆,但却很会揣摩他人的表情和情绪,并习惯于先发制人地采取行动——主动继续,或主动结束。

Eduardo一直都知道这些改变,他只是从来没有去深想过这种改变是为何。或者说,他只是自以为知道是为何。

他应该想到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的。Mark从未讳言提起过那次沉船意外,也丝毫不介意Eduardo对他心理状态的询问,但他却不止一次明确表示过:我有事没告诉你。Eduardo理应对这有所警觉的,如果他连事故和PTSD都可以自如地说出口,那么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犹豫的,又会是什么呢?

而且其实Mark并不是个高明的掩饰者,他的异常其实表现在很多地方。Eduardo回想起在他们断断续续长达快一年的交往里,他们几乎从来没打过电话,所有的交流都是依靠短信(或邮件)——Eduardo竟然从没发觉这有什么不妥。他想起Sharon跟他提过的那个关于CEO办公室不接电话内线和讨厌冗长汇报的流言,想起Mark在突然黑暗的电梯里莫可名状的惊慌和恐惧,想起他病得迷迷糊糊时还强撑着不肯闭眼硬要抓着Eduardo的手的举动,想起他从噩梦中惊醒脱口而出的那句无意识的“我听不见你”——明明有如此多的痕迹和破绽,Eduardo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能用理所当然的自以为和自作多情的亲密来说服自己忽略掉这所有一切的!

“你是唯一那个当Mark神志不清的时候还会让你靠近的人”

“那次事故后Mark就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

Dustin曾经提示过他的,可即便在那时,Eduardo也只把所有的这一切归结于那次事故所引发的缺乏安全感的后遗症之一,并且还对Dustin紧张的态度颇有微词。

他从未想过这可能意味着一次真正的、切切实实的、实质性的身体伤害。

听不见是个什么概念?

Eduardo在刚学游泳那段时间非常喜欢潜水。他喜欢把自己沉入水里,睁着眼睛看水下的世界。在水里,所有的事物都像蒙上了一层扭曲的滤镜,而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年少的他喜欢把这当成一种别出新意的探险,探索通往异次元的世界之类。直到有一次他憋得太久,最后浮出水面时忍不住地缺氧发晕。那次逞强带给了他长达三小时的耳鸣——头痛、双耳嗡鸣、听不清声音却偏偏还对任何一点过大的响动敏感——Eduardo几乎是在焦躁和忍痛里度过的,以致于他决心下次绝不再做这么没心眼的危险举动。

Eduardo还记得自己当时对他父母在他耳边的安慰和唠叨不管不顾的置气和烦躁,因为那种听不清还隐隐作痛的感觉着实让人难以平心静气。那还只是他一次小小的“失聪”经历,甚至都算不上是完全听不到声音,Eduardo难以想象Mark是怎样在完全无声的世界里做到从容坦然、平静自如的。

Mark曾经用很平和的简单文字描述过自己的受伤:右臂骨折、肺水肿加一个多月的卧床不行。他没提起自己的失聪,但Eduardo还记得第一次带他下水时,他曾经晦涩不明的那句坦白:

I don't feel the fear,I feel the pain。

Eduardo当时以为他指的痛苦是回忆溺水时的那种无助,现在他才明白,他指的是真正身体上的失聪的那种疼痛。

Eduardo不知道当初的沉船事故Mark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让他在即便走出了对生死一线的恐惧和PTSD的纠缠后还对那种失聪的疼痛心有余悸而望而却步。就像他也根本不敢想象当Mark第一次睁开眼,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却再也无法听见这个世界时,会是个怎样的心情。

所以别让他失望,Wardo

不怪Dustin会对他如此生气,Eduardo自己都想痛揍自己一顿。他自以为是地消费着Mark的信任,拉着他去看心理医生,拉着他搞什么克服恐惧教学,最后却用一个恶劣的玩笑把这一切推向了崩溃的终点。在看着Eduardo消失在水面的那一刻,Mark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跳下去的呢?

恐惧?绝望?无助?还是再一次濒临绝境如坠深渊的疼痛?

 

Eduardo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病房里了。

Mark其实早在救护车上就已经醒了过来,但Dustin(Eduardo也一样)坚持要求去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而Mark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看向Eduardo。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Eduardo被这句话直接冻在了原地,甚至在Mark又昏昏沉沉陷入昏迷之前完全没想出该说些什么,直到最后Dustin拉着他下车。

医生已经给Mark做完了检查。除了一点溺水的轻微呼吸道感染,Mark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医生还是在询问了以往病例的基础上,给Mark吊上了一瓶营养液。

Mark这时候已经完全恢复了清醒,护士一边给他扎针一边在跟他说着什么。Eduardo对那些对话没怎么在意,老实说从Mark出事到现在他一直有点意识飘离。

“如果检查没什么大碍的话,你朋友明天就可以出院。”

他回过神的时候,护士小姐正安抚地对他一笑,Eduardo猜想他们刚才可能在讨论Mark的住院问题。

“谢谢。”他无意识地回了一句。Mark在这时候也抬起了头看他,Eduardo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Mark——他还没问起Mark瞒着他失聪的事,Mark似乎也没意识到他已经知晓,这让Eduardo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他只能在Mark看过来时颇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他不知道Mark会不会有所警觉,但他现在的确做不到坦然自若地面对Mark。

护士小姐已经替Mark扎好了吊针,Eduardo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苍白手背上的针头上,以及因为挽起袖子而暴露出的一节手腕。Mark的手腕很白,是那种常年不露在外少见阳光的苍白。或许因为他长期戴着手表,此刻褪去了手表的遮盖,显得他那一节手腕尤其的苍白显眼,因而也更容易让人注意到那上面并不平常的痕迹。

护士可能还在说着什么,但Eduardo全然没有了心思,他的目光紧盯着那苍白消瘦手腕内侧的划痕,如惊涛骇浪般的惊骇猛然袭击了他,Eduardo差点站不住身子,直到他听到似乎有人在叫他。

“Wardo。”

Eduardo恍然回神地抬头,然后他意识到是Mark在叫他。他肯定注意到了Eduardo的目光所在,但他什么也没说。

Eduardo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Mark病房的,他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地找不到方向,全身发冷,呼吸沉重而困难。

看到休息区的Dustin时,Eduardo几乎是濒临虚脱地撞了过去。

“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吼的,我只是……”Dustin在他走过来时适时地抬起了头,“我以为你知道,你们在一起,我以为他告诉了你……”

“Dustin——”Eduardo叫住了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想到的沙哑和颤抖。Dustin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疲惫和焦虑深深地刻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喜庆却早已皱巴巴的新郎服。但Eduardo全没心思在意这些,他现在的所有心思都停留在那苍白手腕的凌厉疤痕上。

“我有事想问你——”他不得不停了下来。Dustin已经聚起了神看他,Eduardo却突然觉得自己没了继续开口的勇气。

“Mark是不是……他有没有……”那个词语消失在Eduardo舌尖,他无法让自己就这么坦然地说出来。

Dustin的神情一开始是疑惑的。他皱着眉看着Eduardo的欲言又止,然后或许是从Eduardo震惊的表情和僵硬的肢体动作里看出了什么,他的神情慢慢变得了然。他的眉头消了下去,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弧度。

“那是我知道他出事的原因。”然后他说。

Eduardo无法形容这一刻他的感受。在得到Dustin的答复前,或许他还暗暗祈祷是自己眼花多心,或者是自己愧疚作祟联想过深。但当Dustin这句话后,他不知道还该怎么说服自己。

这甚至是比Mark听不见还要让Eduardo难以接受的事实。

那可是Mark。从九死一生的经历里涅槃重生,挺过了PTSD的痛苦煎熬,会笑着对他说“你得学会享受生活,wardo~”的那个Mark。即便他隐瞒了自己的失聪事实,Eduardo也从来没感觉到过他有一丝一毫的厌世倾向。

他怎么会!?他怎么能!?

“那是怎么发生的?”当Eduardo最后稳住自己的情绪,挣扎开口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期望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但Dustin只是看着他,用那种极致悲伤而哀痛的眼神。

“我不是那个陪在他身边的人。”他脸上的笑容僵硬而难看,声音充满干涩的痛苦。

“我不是……”

 

Dustin一直很有自信,如果要对Mark的朋友划一个亲疏远近,他肯定是那个能排在第一纵队里的人。不论是当年的兴趣相投,还是后来共同辍学创业的互相支持,又或者是随后那几年同一战线的共同拼搏,他和Mark几乎是共享了人生最跌宕起伏也最精彩的一段时光。即便最后他因为理念不合选择了离开Facebook,他也从来没怀疑过这点。

他们曾经因为Dustin的离开有过一次不大不小的争执。Mark曾经很真心地希望过Dustin留下。

“Facebook需要你。”那时他们在Mark的办公室,Dustin在一次例行的技术汇报后提起了自己想离开的想法。

“不,Mark,我所有能为Facebook做的事已经都做完了,留下我也做不了更多了。”

“这话听起来像Facebook在无情地榨干你后就把你弃之一边。”Mark看上去有小小的紧绷。

Dustin为Mark的尖锐笑出了声,他知道Mark只在感觉受伤时才会变得刻薄——至少这说明他的确在乎Dustin的想法:不论是对Facebook还是对他。

“那不是一个意思,Mark。现在是我在主动选择。”他耐心地解释,“不过你得承认,我在Facebook的确已经到达了瓶颈。”

Mark身上的戒备消散了些,他知道Dustin说的是实话。不过他显然还是希望能说服Dustin。他换了一种方式。

“我希望你留下来,我需要你这个朋友。”

“这之间并不矛盾,Mark。离开Facebook我们还是朋友,这点并不会变,如果你有需要我依然会第一个站在你身边——以朋友的身份。”

Mark可能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他只是皱着眉紧闭起了嘴。

“但那对我不一样。”

Dustin小小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就算不是现在也总会有这一天的,”有时候Mark在某些事上总会有些莫名地坚持,Dustin曾经很多次见识过他这种完全没来由只是固执的不合作态度,“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把Facebook做得很好的,你一直都可以。”

在离开前Dustin最后看了一眼办公桌后的Mark。

“你知道,他们(媒体)总喜欢用‘Facebook是属于Zuckerberg’的这句话来为很多事做注解,”他停顿了一下,Mark从桌后抬起了头看他,“——这是实话。但我觉得这也是个赞扬。”

虽然那次交谈有点“不欢而散”的意味,但在Dustin真的递上辞呈的时候,Mark还是无推脱地同意了他的辞职,甚至之后还特意公开对他表示了感谢。

这就是Mark,看似冷漠,其实内心对朋友同样真心。

所以当Dustin全副身心忙碌于自己新公司的业务开展,差不多有两个多月和Mark无联系时,他也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对他们一投入起来就容易废寝忘食的技术宅来说实在是很稀松平常的事——直到他接到那个凌晨的醉酒电话。

他在凌晨三点被突兀的铃声惊醒,电话对面是断断续续荒腔走板的不知调歌声。Dustin硬是愣了好几秒才把自己混沌的思绪从睡梦中拉出来。

“Sean!?”他拿开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半醒的脑子差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接到了什么“午夜电台”的骚扰电话,“你在干什么?你在唱歌吗?”

Sean明显是喝多了,Dustin都能从他毫无音韵感的“高歌”里听出满满的酒嗝。

在Dustin快忍受不住挂断电话之际,Sean总算记起了他是在打电话。

“Dustin……”

他模糊不清地叫了一声,然后对面走调的歌声慢慢变成了压抑的哭泣,夹杂着浑浊难辨的哽咽。

“Dustin……我做不到……”

“是Mark……”

 

在Dustin心里,一直有两个他佩服的人。第一个肯定就是Mark。虽然他只比Dustin大了8天,但一点也不妨碍Dustin把他作为人生最大的学习榜样。或许从当年柯克兰宿舍第一次自我介绍开始,他就对这个言语犀利、行事独特的小卷毛有了不一样的印象。之后的不管是Course match、Facemash还是Facebook,都只是一步步推进了他的这种认知而已:Mark就是那种天生与众不同并且敢想敢做的人,而且他一点也不缺成功所需的自信或运气。不论是辍学创业还是拒绝微软的天价收购——Dustin都是由衷地钦佩Mark身为决策者的眼光和魄力的。

另一个就是Sean了。Sean Parker这个人其实挺难定义的。他跟Mark很像:都是那种极具魄力和领袖力的标杆人物,但比起Mark的实干和认真,他更像嘻嘻闹闹地游戏人生。他也很有激情和创意,但做起事来又有点疯狂没规矩。人生际遇绝对是典型的传奇性的一波三折,但偏偏每次即便跌落谷底也都能无所顾忌地拍拍屁股继续爬起来逍遥人生,而且过得一点也不亚于之前的精彩。

所以虽然Dustin觉得挺难说出口的,但他的确羡慕Sean的这种恣意人生的生活态度。他一直觉得,如果要他给他认识的人排个强弱,Mark和Sean绝对是金字塔的两个顶端。一个是无坚不摧的高血高防,一个是恢复力惊人生命力顽强的打不死的小强。总而言之,两个都是强大的存在。

而那天当他赶到医院,他认为最强大的两个人,一个隔着透明的玻璃窗躺在急救病房的氧气罩下奄奄一息,一个满身酒气神情颓废地缩在一墙之隔的墙角默默无言眼神涣散。

而他,曾以为即便离开了工作也不会离开友情的坚信能排进Mark朋友归属第一纵队的人,却在Mark沉船事故整整41天后,才接到他出事的通知。

而这次,是Mark自己精心筹备的一次“意外”。

他用一罐止疼药和一把水果刀,把自己送进了急救病房。


下一章11

(其实这章早几天就写好了一直没发,因为本是想把下章撸完和这章一起发的,可是写着写着发现后文还挺长,一时半会还撸不出来。不过我争取下一更或下下更完结——嗯,没错,这文很快就要完结了~我已经开始在脑下个坑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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