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麦浪

原作：The Social Network/TSN
CP：MarkxEduardo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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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墨尔本。

Eduardo没想到会在会后的商务午宴上见到Mark。这当然并不是说他会在每次参加大型投资会议前都去注意具体会有哪些投资人士出席（就只为了避开某个名单），但他的确对每次大概会有那些同行出现心中略有底数（单单只是为了商业投资做准备），而Eduardo很确定代表Facebook参会的是Sheryl Sandberg——那个被媒体称之为Facebook实际上的“商业CEO”的“打工女王”，而不是MarkZuckerberg——一年难得一次出现在各类繁杂会议上的Facebook的真正CEO。

半小时前他才坐在台下，聆听了Sheryl Sandberg，这位新近两年来就把Facebook管理得风生水起的COO代表Facebook作的激情演讲，五分钟前他还跟正巧进门的Sheryl避无可避地打了个照面。他主动打了个招呼，考虑到他依旧还是Facebook重要股东这一身份，正式场合和Facebook保持友好关系十分必要——有一点Eduardo至今无法避免，虽然大多数时候人们早已不再用Facebook来评价他，但媒体们却总喜欢在他和Facebook的关系上乐此不疲地做文章：“Facebook前联合创始人闭口不谈Facebook”，或“Eduardo Saverin不看好Facebook新发展？”——比起那些夹带私意和心怀揣测的不合暗示，Eduardo宁愿多一些正面报道。After all，Facebook的确还是他的一项投资，而他的确还是个商人。

庆幸的是他的这种想法显而易见也符合Facebook方面的需求。因而他也不必担心落得尴尬演独角戏的境况。Eduardo没见过这位“硅谷女强人”几次，但Sheryl明显对他并不陌生，她不仅停下脚步回应了他的招呼，甚至友好地和他寒暄了几句。

也因此在接下来的午宴时间，Eduardo不自觉地多朝她的方向瞥了几眼，然后他就看到了Mark——穿着很正式的白衬衫黑西装，打着领带，隔着十多米觥筹交错的人群，侧对着Eduardo认真地听Sheryl说着什么。

一开始Eduardo没想对他多做留意。在短暂的意外他的出现后，Eduardo就移开了目光重新投入了交际。几分钟后，当他结束了与一位恰好也是最近刚从澳洲移民去新加坡的前房产巨商的寒暄交流后，他不经意扫视会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Mark身上：他偏了个方向，重心放在右侧身上地斜站着，依旧没转移开视线看着Sheryl，Eduardo可以从侧面看到他紧皱的眉头。一位拿着香槟的中年男子插入了他们之间，Mark和Sheryl都转头看向他。他们友好地握了握手，那个人说了些什么，也许是恭维或逗趣的话，Sheryl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看向Mark，而Mark微微勾起了嘴角。离开前那人拍了拍Mark的肩头，Sheryl顺手从路过的侍应生那接过了两杯香槟，她递了一杯给Mark，Mark接过了微微抿了一口，在她继续讲着什么的时候，Mark耸了耸肩。第二个人打断了他们的交流，Sheryl转过身和他应酬，而Mark看上去有些丧失了加入交谈的兴趣。

在Mark开始一边无所事事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边心不在焉地眼神游走整个房间，一处一处地看过时，Eduardo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对他细致观察很久了。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Mark的目光已经漫不经心地扫了过来。

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Eduardo，眼神只是随意地一扫而过，片刻后他反应过来，目光重新回到了Eduardo身上。他的眼神亮了一下，惊讶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嘴下意识地张开了，然后他定在了那里，看上去紧张而忐忑。

错过了在被发现前收回目光的最佳时机之后，Eduardo反倒觉得这个时候刻意移开目光显得有点此地无银了，于是他也就保持着注视的姿势，出于礼貌礼节性地对Mark点了点头示意。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因为Mark好像错误理解了他的礼貌，在原地踌躇了几秒后，他开始朝他走过来，期间甚至无视了好几个想和他说话并握手的人，径直走向了Eduardo。

“嗨！”

等到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并出声招呼时，Eduardo才反应过来这事真的发生了——时隔4年后自己和Mark的再一次面对面交谈。

“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他的语气里透着惊讶和兴奋，但Eduardo能从他不自觉摩挲酒杯沿口的手指看出他隐藏的紧张和不安，这让他定了定心。

“我也很意外，考虑到半个小时前坐在Facebook代表席的那个人可不是你。”

Eduardo的本意只是想陈述一下事实，但他突然意识到也许他不该在第一次的时候就表现得过于熟稔，所以本来想调侃的语气在临出口时被他生硬地转了个调，而过于冷淡的语气让他这句话怎么听都有种嘲讽的意味。讽刺或挑衅，如果Mark足够敏感——他一向不缺的一点。这让他不由得有点烦躁起来。

但出乎他意料的，Mark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他浮现出了一个有点窘迫的笑容。

“我错过了早航班。”他几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Eduardo迟疑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为什么上午会议没出现的原因。

“哦。”Eduardo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评论。但随后又觉得也许自己该对对方的友好表现出点善意，于是他又加上了一句：“不过你并没有错过什么重要内容，那基本上只是没什么实际内容的产品宣讲。”

“我会很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Mark接得很快，他看上去还是很紧张，酒杯在他左右手中小频率地来回交替着，“我不认为自己能在那样枯燥漫长的会议上保持长久的注意力。”

“至少你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二把手。”Eduardo回应了一个礼貌的笑容，“顺便一提，Sheryl的演讲很精彩。”

“Yeah，我知道，她一直很出色。”

他们短暂地沉默了一会，直到Mark突然问他。

“所以是关于什么？”

“什么？”Eduardo愣了一下，他在脑海中极力回想了一下Sheryl演讲的关键词，“……开放图谱？”（开放图谱是Facebook10年推出的新功能之一）

他有点不确定地说。

Mark似乎疑惑了一下，然后他脸上浮现出一个介于想笑和忍耐之间的古怪表情。

“你不是在问我演讲的事。”Eduardo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而Mark脸上的无辜表情让他更确认了这点。

Mark当然不是在问演讲内容，他对Facebook有哪些新发展、新举措再清楚不过，Eduardo怎么会以为他在问演讲的事的！

“对不起，我应该问得更清楚些。”注意到他懊恼的神色，Mark看上去有点自责不安。

“不，是我应该想得……更清楚点。”显然你不会去问别人关于你自己公司的经济报告。后面那句Eduardo并没有说出口。他有点想找点什么转移下话题，或者直接告个别转身离开——如果不是后者显得太无礼的话。

“所以你会在墨尔本逗留多久？”

幸运的是他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很久，Mark很快转移了话题。

“不会很久，我只是过来参加会议。”

“所以我能在下午的研讨会上再见到你？”

他这句话问得很有歧义，好像下午的研讨会就是为了再见到他一样。Eduardo不得不停下来看了他一眼，但Mark脸上的表情很自然，好像他问的是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Eduardo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过于敏感了。也许他只是单纯的想问我会不会参加下午的会议而已。

“我会参加下午的研讨会。”他尽量平稳不带感情地说。

“很好。”Mark绽开了一个微笑，他朝Eduardo举了举手中的酒杯，Eduardo意识到这意味着他们俩的交流告一段落了。他礼貌地回敬了Mark。

在他们真的告别之前，Mark忽然又回过了身。

“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Eduardo的眼睛上，“Wardo。”

在Eduardo反应过来之前，他快速地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Eduardo隐隐觉得也许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当研讨会上Mark第三次挤到他身边时，Eduardo确认了并非自己敏感，Mark的确在有意的接近他。

“我对在线视频没什么看法，我觉得他说的对，在线视频会是社交网络的下一个发展热点。”

在Mark开口前，Eduardo已经先一步给出了答案——他们刚听完某个与会商发表的关于在线视频的应用和数据共享的研讨报告，而鉴于前两次每次报告后Mark就特意靠过来询问他意见的行为，Eduardo可以让这事变得更简单些。

“哦，是吗？真巧，我也这么认为。”但他的“消极怠工”丝毫没影响Mark的热情，他甚至为他们看法一致显得兴致勃勃。

“……你不是认真的……”Eduardo开始觉得也许Mark只是闲得无聊来找他搭话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分钟前你才跟我说你不觉得视频应用已经成为了社交网络的新热点。”

“不，我不认为它已经成为了社交网络的新热点，但我认同它会是社交网络发展的下一个热潮。”Mark纠正他，“它还不是，但有一天它会是的。”

Eduardo决定放弃跟他争论用词的打算。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他忍不住问。

“我以为这是个交流会？”Mark不解地回望他。

“不，我是指你为什么一定要过来问我意见——我又不是什么你一定要说服或必须达成一致意见的兴趣投资商，你大可不必在乎我怎么想。”

“我只是想表示下友好。”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Mark微微收敛了兴奋。

“Well，你已经足够友好了。”Eduardo不自在地换了个重心站着。他并非真的反感Mark的示好——和Mark交谈并没有想象中困难，他们也没出现什么鸡同鸭讲或思维不在同一水平线又或者观点不和一触即发的争论危机。事实上他们甚至在很多地方表现出了惊人的看法一致（即使不算在线视频那点）——只是Eduardo难以忽略那种莫名的违和感，这种违和感出现在Mark认真看着他的方式，和和他说话时的专注和耐心之中，就好像他是真的在听他说什么，并且理解他——就像刻意讨好似的。

“当你主动过来跟我打招呼时你就已经释放了这个信息：看啦，EduardoSaverin并不是什么Facebook禁谈名单。”他摊了摊手。

“所以？”Mark显然没接收到他想要传达的真正信息，他很是困惑地皱着眉，不明白Eduardo抗拒的质疑点到底在哪。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接收到了你的友好信息，”Eduardo顿了一下，“你不必再三的……委屈自己去迁就我。”

“我没有在迁就你。”

“我打赌你来这次会议并不是为了和我套套近乎——考虑到你甚至之前根本不知道我也会出现。告诉我，这里有没有你早就计划好想要去结交的人？”Eduardo刻意停顿了一下，给出空间让Mark注意到他们周围三三俩俩热烈讨论的人群，“而看你现在在做什么——和我站在这里进行没意义的谈话。”

但Mark一句话就堵上了Eduardo所有的质疑。

“我可以在任何时候去结交我想认识的任何人，但我不会每次都有机会遇见你。”他说。

Eduardo承认自己被噎了一下，他没有预料到Mark会如此直接地回复他。但Mark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且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主动走过来的话，你可能永远都不会主动走过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短暂地移开了，Eduardo莫名地觉得自己应该感觉到愧疚。但他不能否认Mark并没有说错。他肯定不会主动走过去和Mark攀谈——不管是Mark示好之前还是之后。之前他不会想自碰跟头，之后他也不想过多联系。

“Mark，我们并不用……”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说我们不是只有“走过来”和“走过去”两个选项，我们完全可以保持原地不动，没有人规定他们和好就一定得恢复到和以前一样，在这么多年之后，他们完全没必要再次介入彼此的人生。我们不是朋友，也不用再次成为朋友。

那个词他没有说出口，但Mark自动为他接上了。

“我们不是朋友，我知道。”他说，语气很平稳，没有移开盯着Eduardo的目光，“我也没有想能和你再次成为朋友——你不用感到压力。”他甚至笑了笑。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Eduardo愣在了原地。

Mark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Eduardo没法确切地说出来。不是他的头发比以前更短或难得地穿了正式西装这种形式上的不同，而是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看上去依旧紧张，但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平和从容；就好像他全身上下并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气势，但Eduardo却觉得自己被步步紧逼到了死角——情感上的死角。

“Mark，你还好吗？”

Eduardo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蹦出这句话，但当他看着Mark时，他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Mark明明就站在他面前，Eduardo却莫名地觉得他离得很远。

“Yes，I'm ok。”Mark似乎很意外他的问题，不过他还真的顿了一下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接着他笑了。

“Never been better。”

 

下一章02

（本来lo主想直接撸个三章一起发来着，事实证明我太看得起自己了，过了个小长假最后也只撸出了两章而且最后还不满意又被我删删减减合成了一章……最近不管是家里还是公司的网都给我闹毛病，好不容易有个写文灵感光刷新Lof的时间就把热情给耗费了，累不爱……以及lo主本来给这章定了个小标题叫“这么近，那么远（Feel so close）”，后面一看太他妈矫情风了，果断又删了。所以Lo主最近就是在不停的删设定、该设定、再删设定的循环中-_-|||……最后，其实前面都只是lo主被这破网逼的发疯的无聊废话￥#%&*）